二月初九,陰雨初霽,與友人前往大韓村探望福建最北古榕樹群。
多年前,在全國綠化委員會機關(guān)刊物《國土綠化》編發(fā)大韓村奇樹“樟抱榕”時,便有了返鄉(xiāng)一定去那里觀賞古樹的念頭。只是此后經(jīng)年,回鄉(xiāng)必來去匆匆,一直未能如愿。去年末,看到大韓村古榕樹上榜第二批“福建最美古樹群”,前往觀賞的念頭愈發(fā)強烈,直至今日得償所愿。
如云的樹上,茂盛的綠葉間,儼然一個空中微型生態(tài)系統(tǒng)。松鼠嬉戲,鳥兒歡歌,枝干上的蕨草爭相揮著小手和我打招呼,仿佛在輕聲問我:“你終于來了?”
側(cè)枝毫無顧忌地伸向長溪上空,托起的綠蔭為河堤公園遮風擋雨,撒下一片片陰涼。而站在樹下看去,其嚴重失衡,實在讓人擔心,是不是吹來一陣強風,就要把它吹倒。
不過,這些側(cè)枝其實和主干一樣粗實,要多人舉雙臂方能合抱。站立溪畔數(shù)百年,這些榕樹深深扎根,盤緊大地,不知和臺風抗爭多少次,不知和山洪搏斗多少回,可曾有一次敗過陣?他們的初心,就是要保護好這個村莊,守護好這片熱土,看護好這條動不動就暴發(fā)山洪的溪流。所以,他們一年比一年扎根更深,一年比一年意志更堅定,絕不容許自己在與颶風山洪的搏斗中倒下。
于是,一代代村民,在古榕樹的庇護下,安心地在這片熱土繁衍生息,安居樂業(yè)。今時今日,才有這人杰地靈富足美麗的大韓村。
當我來到濃蔭下的小碼頭,一葉小舟孤獨地??吭陂L溪岸邊,現(xiàn)在它不過是烘托鄉(xiāng)愁的道具而已。從碼頭望向福安社口方向,不遠處是新建的大韓大橋,大橋下游的沙洲不時有白鷺翔集。對岸的山坡上,是綠色的茶園,茶園的上空,是藍天白云,一幅多么秀美的鄉(xiāng)村畫卷。
可是,當年臨河而建的大韓村,村民外出必須渡船。榕蔭下的迷你碼頭,不僅承載了村人的柴米油鹽,甚至承載了村人的全部希望。眼前的小船上,那根傷痕累累的小小木漿,在洶涌的濁浪中,可知劃走多少陰晦的人間風雨?
斗轉(zhuǎn)星移,滄海桑田。十三株掛牌保護的古榕樹,始終如同十三位慈祥長者,一直默默而深情地守護著大韓村。他們粗壯的枝椏挽著手,茂盛的樹冠貼著臉,巍然矗立在川流不息的長溪河畔,將繼續(xù)見證這個古老村莊走向新的繁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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